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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将死于一场告白
发布时间:2022-04-08
来源:大学网站
原创:陈小愚我的好朋友就快死了我有一个好朋友,他叫唐初,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上同样的大学,是最好最好的朋友。
然而他很快就要死了,一个月后,他将死于一场告白。
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。
三天前的晚上,我正在睡梦中,砰”的一声像子弹射穿墙壁,一颗流星从天而降穿透我房间的屋顶,落在我的枕头边,我人没事,就是枕头被烧焦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。
那粒指甲盖大小的黑黑的陨石,只差几厘米就砸到我脸上,真的好险。
第二天我就上了新闻,陨石也被研究机构带走了。
由于陨石实在太小,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轰动,我爸给我补好屋顶时,新闻的热度已经过去。
我的好朋友唐初也不再拿这件事来取笑我的霉运,为了给我压惊,他还请我吃红豆冰。
只是当天晚上,我开始做奇怪的梦。
梦里,唐初从很高很高的楼层一跃而下,像神仙飞了起来。
只是下一秒,他就摔成了烂稀泥,之后我就被吓醒了。
唐初待我不薄,我从来没做过关于他的噩梦,倒是他做过不少关于我的噩梦。
他常常跟我说,他梦见我在他的梦里对他拳打脚踢、穷追不舍,在他的梦里,我总是个恶女。
我以为只是个噩梦,没什么好担心的。
但连续三个晚上,我都梦到他死了。
第一个晚上他是摔死的,第二个晚上他是溺死的,第三个晚上他是吊死的。
尽管每次的死法大不一样,但他都难以逃脱死的结局。
有一天晚上,我还因为梦境太过逼真,醒来之后号啕大哭,以为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。
我在凌晨两点给他不停地打电话,他迷迷糊糊地接听,听我说梦到他死了,他骂了句神经病”,挂掉电话就继续睡觉。
第二天他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我面前,继续跟我商讨如何才能追到英文系的女神许甜。
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,在梦里,他的每一次死亡都跟许甜有关。
在他死前,他都跟许甜告白过,也都被许甜拒绝了。
连续做了一个星期唐初死于非命的告白的噩梦后,我开始怀疑,这是某种诅咒,某种邪恶的前兆。
作为多年的好朋友,正义的小伙伴,我应该义不容辞地提醒他他将面临的危险。
于是在周末,在宁静的黄昏的傍晚,我们一起在车站等回家的公交车。
初秋傍晚的街景像被镀上一层金子的童话世界,车子迟迟没有来,我跟唐初提起他将死于一场告白的事情。
我对唐初说:梦境太真实了,像真的一样,或许是一个危险警告,让你不要跟许甜告白,因为你是不可能成功的。
”喜欢许甜的人真的太多了。
大一新生军训的时候,男生们为了看她,就像世界杯看球一样定时定点地来围观,人数之多,可以绕整个操场好几圈。
唐初对我的言论很生气:秦茉,你说好了要帮我,现在竟然用这种荒谬的梦境当借口来让我放弃,你还算不算朋友?你要是不帮,大不了我明天直接去告白,死就死。
”像雾像风又像雨从小我惹唐初生气很多次,但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,因为他是真的很喜欢许甜。
他跟我描述初见许甜的感觉——说不清道不明,像雾像风又像雨,虚无缥缈地突然扎根在心底里的东西,挠得人心痒,让人想去拨开云雾,想去抓取。
”我有时候讨厌唐初的文绉绉,他说的我都感受不到,不过我是真心实意想帮他,想让他开心。
自从他喜欢上许甜,他就变得很不开心。
他一不开心,就会来烦我。
跟唐初坦白死亡梦境的这天晚上,我又梦到唐初死了。
这次他是割腕自杀,血染红了梦境。
但死亡的时间突然有了个很明确的日子,日历上清清楚楚地印着那天,2019年某月某日。
我记得很清楚,那是唐初的生日。
我挣扎着从梦境中醒来,看了看时间,已经是凌晨一点,唐初的生日就在今天。
唐初赌气要在今天告白,梦境是真的,是即将要发生的事。
我慌得鞋子也顾不上穿,火箭一样冲出家门。
我妈在书房熬通宵改她学生的作业,看到我冲出去,以为我梦游了,也跟在后面追出来,喊了我两声。
好在我家离唐初家非常近,我只要跑过半条街就能看到他家那栋灰色的两层小楼房。
我扒着铁门不管不顾地冲二楼朝南的房间喊:唐初,唐初你出来,唐初!”整条街上的人大概都被我吵醒了,一户户人家的灯光逐渐亮起。
我喊了几分钟,唐初房间的灯终于亮了,我像狂风巨浪的海面上那艘摇摇欲坠的小船,看到了海岸的灯塔明光。
尽管我之后意识到,我完全不用搞这么大阵仗,直接给他打电话叫醒他就行。
但当时我脑子里是一片黑暗的深渊,智商只够我冲动和发狂的。
唐初迷迷糊糊地下楼来见我,隔着铁门边揉眼睛边问我:大半夜的发神经啊,还让不让人睡觉了。
到底要干吗?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出来,我的手穿过铁栅栏,紧紧地揪住他的衣袖,有些语无伦次地说:我答应帮你,我帮你,你今天不要去告白,我们好好想个十全十美的对策好吗?不要生气好吗?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吗?”唐初似乎清醒了些,他终于看清我身上穿着的睡衣,还有我光着的脚。
他揉揉眼睛说:就算我明天去告白,也不会改变我们好朋友的关系。
”不行不行不行!”我疯狂地摇头,疯狂地拽他,明天不要去告白,我们一起想办法,一举拿下许甜!要告白,你必须成功。
”有时候想要和他恩断义绝唐初的命暂时保住了,但危险并没有解除。
两天后我又梦到他死了,死得很惨,死在两个月后的告白。
我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去改变这个结果,去拯救他。
事实上我对他告白成功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把握,喜欢许甜的男生那么多,吹拉弹唱,光是会唱歌的就能办一整季《好声音》。
他除了成绩好,对他家里人孝顺,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。
可是成绩好并不算什么特长,而孝顺这种品质,谈恋爱的时候也用不上。
让他主动放弃告白,或许还可行一些。
太漂亮的女生总是容易招来流言蜚语,何况是许甜这种仙女级别。
军训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议论她跟校外的社会人士有什么不良勾当,还有人议论她的异性关系混乱。
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跟唐初说许甜的坏话。
我:好多人说她男女关系混乱,喜欢玩暧昧,交往过很多男朋友。
”唐初:交往很多男友并不代表她是个坏女孩。
”我:有人说她去日本整过容,她的鼻子是假的。
”唐初:那是你们其他女孩嫉妒,她微博上有小时候的照片,从小就漂亮。
”我:她脾气不好,在公共课上跟老师顶嘴,还在课堂上公然接听电话。
”唐初:可她成绩很好啊,她的英文说得非常标准,也没有古怪的口音。
再说了,漂亮的女生都有点小脾气。
至于你嘛”许甜是新生代表,新生军训她在礼堂里用英文演讲,尽管大部分人都听不太懂她说了些什么,但都被她说英文的气质深深震撼,唐初则完全沦陷了。
我瞪了唐初一眼,接下来的话他就没再继续说下去。
我知道他什么意思,他的意思是我既不漂亮,脾气还很不好。
我怎么会跟唐初成为好朋友呢?我开始怀疑我看人的眼光,想着要不要就此抽刀断水跟他恩断义绝,让他去跟许甜告白死掉算了。
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他,只要想到他即将死去,即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,不知为何我就会感到强烈的不安。
那些不安像蚂蚁一样啃噬着我,让我坐立难安,我必须阻止他的死亡。
许甜的各种不良传闻愈演愈烈,寝室里的姑娘晚上开卧谈会”,必定会谈到她。
当她们谈到许甜那些不堪的事情”时,我总是回应得很夸张。
尽管违心,我还是跟同寝室的姑娘们夸张地说:那些男生都是瞎了眼,才会喜欢她,我觉得她一点都不漂亮,自视清高的一朵白莲花罢了。
”一周后我在食堂打饭,有几个其他系的男生气势汹汹地朝我走来。
他们把我围在中间,当着很多同学的面质问我:你就是那个到处说许甜坏话的女生?怎么会有你这么讨人厌的人?希望你好自为之,不要再恶心人了。
”当天食堂有我爱吃的炸鸡翅,但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什么也吃不下,连怎么离开食堂的也忘了。
当我回过神,天已经全黑了。
我坐在操场高高的看台上,唐初不知什么时候寻了来,坐在我旁边,递来一杯我爱喝的波霸奶茶。
唐初说: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。
”本来没想哭我的,眼泪滴滴答答”落下来,我想我的一世英名从此毁了。
夜太黑,唐初看了一眼天上半明半暗的月亮,认真地跟我说:再过两个月是许甜的生日,我打算在她生日那天向她告白。
”我心甘情愿戴上那个轭梦境再次验证具体的死亡日期,两个月后许甜的生日,唐初将死。
无法摧毁许甜在唐初心中的形象,我决定反其道而行,改造唐初,在许甜心目中建立他的男神”形象,让许甜注意到他。
说是这么说,但执行起来实在困难,首先我得知道许甜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。
为了接近许甜,我打听到了她加入的几个社团。
古筝社我不会弹琴,我这人不但五音不全,五根手指也协调不来;诗歌社我不会作诗,我这种理科生完全没有鉴赏诗文的能力。
只剩下一个街舞社让我有点兴趣,我奇怪的是许甜这样的淑女怎么会喜欢街舞呢?调查一番后才知道,原来她喜欢的是街舞社的社长柯学长,这很不妙。
许甜竟然有喜欢的人,这个人还是学校的风云学长。
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,唐初跟多才多艺的柯学长一比,在相貌上就先输了。
柯学长可是学校女生们的大众情人,一点也不夸张地说,我的寝室四个女生,除了我,其余三个都在花痴柯学长。
我也曾见过有女生在路上跟他告白,被他拒绝后哭得撕心裂肺。
我开始暗中观察柯学长,大三金融系,住在三期宿舍,靠近学校的仙女湖。
如果晚上九点之后经过仙女湖,淡淡的月影下,会看到成双成对的情侣坐在湖边,或拥抱,或亲吻,或并排躺在草坪上看并没有什么星星的夜空。
很多次,我也希望有个人能陪我在这儿躺着,什么都不干,只是安静地躺着发呆。
青春期时在心里蓬勃长出的东西很致命,那会像套着牛的轭,让往东不能往西,拼命去耕犁。
我被驱使着,像个跟踪狂一样去跟踪调查关于柯学长的一切,好让唐初能像柯学长一样,被许甜注意和喜欢。
只要唐初开心,我心甘情愿戴上那个轭。
我跟唐初说:你要多穿黑色衣服,那些白色的衣服不用穿了,许甜喜欢穿全身黑的男孩;你的头发太长了点,应该剪成板寸,许甜喜欢那样的;你不要老是傻笑,要酷一点,今天开始,你还要学跳街舞,许甜喜欢跳街舞的男生。
”唐初对跳舞没什么兴趣,他更喜欢泡在物理实验室。
但他派我去街舞社当卧底,为此我成了街舞社的一员。
为了更加接近柯学长了解关于他的一切,我拼命练习,总是最早一个到,最晚一个离开。
一个月后的某天傍晚,我一个人在街舞社的练习教室里对着镜子跳舞,等我停下来才发现柯学长在门口看着我。
他穿一身黑,几乎隐匿在暗影中,双手抱胸半靠在门框上,勾着嘴角笑着问我:秦茉,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?”除了快乐,更多的是痛苦我落荒而逃。
我逃出街舞社的练习室,秋风卷起我的脚步,我跑得像一阵风。
等靠近仙女湖的时候,我停下来,思考着一个严肃的因果关系:如果我跟柯学长交往,许甜就会对柯学长断了念头,或许她就会注意到唐初,答应唐初的告白,从而避免唐初的死亡。
仙女湖里没有仙女,但养着两只大白鹅。
受全校师生宠爱的大白鹅被养得白白胖胖,每天在湖里恩恩爱爱,形影不离地结伴游来游去,像在炫耀它们的感情。
直至湖面的余晖完全消失,夜幕降临,我才拖着身心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。
唐初问我为什么不再去街舞社,我说我的脚受伤了,需要休息几天。
我忍了忍,还是在他快要挂电话时问他:如果我跟柯学长交往,你觉得怎么样?”问出这句话时,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如击鼓一样发出巨大的声响,心悬在整个宇宙中独自响动,等待黑暗中的回应。
一秒的沉默、两秒的沉默,唐初的沉默让我隐隐约约看到一点光。
第三秒、第四秒,到了第五秒,他终于开口了,他问:如果你也喜欢他,那当然可以。
我希望你也尝尝喜欢一个人的快乐,就像我喜欢许甜一样。
”挂在宇宙中的那颗星慢慢地坠落、失重,没有方向。
我挂了电话,没有告诉他我已经尝过了。
除了快乐,更多的是痛苦。
那天晚上,我又梦到唐初死了,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被一辆大车碾过,消失在地上,不留任何痕迹。
醒来之后,我哭了很久很久。
我已经好几天没去街舞社了,但内心有个躁动的小人,怀念那些动感的音乐、BigBang、少女时代、JamesBrown和各种改编过的好听的舞曲;怀念跳舞时的汗如雨下;怀念镜子里用力跳跃的自己;怀念那些跟我一起练舞并耐心指导我动作的学长学姐们,一起吃着炸鸡在练习室里看街舞节目,节目里跳舞的每个人都闪闪发光。
电影《跳出我天地》里有几句台词很能形容我跳舞时的心情:开始有点僵硬,但一旦我继续下去就会忘记一切。
就像是消失了,感觉到整个身体起了变化,像里面有一团火。
我在那儿飞着,像个小鸟,像股电流。
真奇怪,我竟然会喜欢上跳街舞,那部电影我看了不下十遍。
距离我从练习室逃离的一周后,我又回到了那儿。
我站在门口犹豫着,正在领舞的柯学长回头看到我,笑着朝我走来,朝我伸出手。
他离她越近,离我就越远在我和柯学长交往之后不久,许甜终于注意到了唐初。
唐初和许甜同时被学校选为杰出代表,去美国进行为期两周的学习交流。
全校只选出两个人,一个是许甜,另一个是唐初。
布告栏上贴了他们两个人的照片,还有校报的报道,在学校公众号里推送,每个人都能看到他们出现在一起的照片。
宣布那天,唐初兴奋地发微信给我说:像做梦一样,我离梦想成真很近很近。
”我知道,他离她越近,离我就越远。
唐初还是那个唐初,他每天泡在物理实验室,头发既没有剪成板寸,也不爱穿黑衣服,还是穿他的白衬衣、白T恤和白球鞋。
他喝牛奶时奶沫挂在嘴角,习惯用手背去抹一抹,牛奶滴在他的白T恤上,融入另一种白。
除了泡实验室,他第二喜欢泡的是泳池。
他游泳游得又快又好,从水里上来,抖着身上的水珠像一只海豹,小麦色的皮肤光滑细腻,笑起来露出八颗大白牙。
我知道唐初有多好,就算他不做任何改变,许甜或迟或早都会注意到他。
他们去美国学习交流的两周,我没有再做梦,或许我做了但我醒来就忘了,总之我没有再梦到唐初死亡。
他在朋友圈里打卡风景,哈佛大学的JohnHarvard铜像、耶鲁大学的图书馆、哥大的思考者雕像、普林斯顿大学的亚历山大楼。
当然,还有好几张许甜长发飘飘的美丽背影,那些风景跟许甜的背影相比都像失了焦。
在他们回国之前,许甜发了一张她和唐初头靠头的合影,两个人笑得日月光辉。
那天晚上,北京时间凌晨三点钟,我在梦乡里,纽约时间下午两点,唐初在肯尼迪机场候机。
他给我打了个电话,说:秦茉,你能和柯明一分手吗?”我瞬间从梦里清醒过来,挺尸一样笔直地从床上坐起来,且心跳加速。
他终于有感觉了吗?他终于要反对了吗?他终于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了吗?唐初的情绪很低落:刚才许甜抱着我哭了许久,她是真的非常喜欢柯明一。
她说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柯明一宁愿选择你也不选她,她很受伤。
我想,如果你和柯明一分手,或许她还有机会跟柯明一在一起,她的眼泪真让我崩溃”电话这头的我也崩溃了,眼泪无声地掉落下来。
我缓了一会儿,深吸一口气,心像产生高原反应一样对他说:那你答应我,别跟许甜告白。
”你说什么?”或许是那边飞机起飞或降落噪音大了,他没听清。
永远永远别跟许甜告白,答应我,我就跟柯学长分手。
”我又痛苦了一遍。
为什么不在一开始说不柯学长的全名叫柯明一,他奶奶是英国人,所以他长得有一点混血。
只一点点而已,全都表现在带一点褐绿色的眼珠子上,剩下的就是剪成板寸的黑头发、高高的鼻子,人中很明显,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像有点倾斜的天秤,往一边歪过去。
喜欢他的女生,就像喜欢许甜的男生那么多,在台上跳舞时收割大片大片的尖叫,像永远收割不完似的。
那些女生的尖叫,刚割掉又会成片成片地长出来。
我是在舞台后面跟他提的分手,我们刚交往了两周不到,那些情侣之间该做的我们一件也没做。
没牵手,没拥抱,没接吻,只是一起在练舞室跳舞,一起坐在练舞室的地板上吃三明治,累得嚼东西都费劲,话就更懒得说了。
和柯明一在一起的这些天,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练舞室里跟他一起跳舞。
每当镜子里的两个人动作如出一辙,同步得像有心电感应,我就很快乐,感觉要飞起来。
我想:分手之后,我是不能再去跳街舞了,也不能再感受飞起”的感觉了。
这么想着,再看着柯明一那张十分帅气又安静沉默的面孔,高原反应再次占据我的胸腔。
为什么不在一开始说不?”柯明一问我,他的褐绿色眼睛看着我,带着点忧郁。
他的眼睛很亮,连忧郁都是亮色系的。
我心力交瘁地看着他,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,只能转身就跑。
却在踏下舞台楼梯时一脚踩空,剧痛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,像一脚踩入深海巨怪的大口里,被咬了一口。
我醒来时在医院,右脚打了石膏高高地悬挂在床架子上,柯明一双手抱胸靠坐在墙边睡着了。
他头往后仰靠在墙壁上,在我醒来时也几乎同时睁开眼,带着一些熬夜后的疲惫问我:感觉怎么样?”疼。
”我说,脸皱在一起,一定非常丑陋。
他看了看时间,站起来,双手插在黑色的卫衣衣兜里:我已经通知了你的家人,他们应该马上就会到。
还有,唐初给你打电话,我说你受伤进了医院。
他刚下飞机,应该也会马上到,我先走了。
”他拎起自己的背包挂到肩上转身走出去,一身黑的背影看起来那么疲累。
我张了张嘴,谢谢”两个字像溺水一样在口里含糊,他的脚步已经远得听不到了。
我的脚受了伤所以无法去追他,只能用双手给他发微信感谢。
我跟他坦白:我喜欢唐初。
”柯明一很快给我回了微信:我知道。
”我跟他说起我做的那些唐初死掉的梦,我说我很害怕。
等了许久,他才回复过来:秦茉,其实你不是在拯救唐初,你是在拯救你自己,想把自己从一场注定失败的单恋中拯救出来。
”我盯着那条微信,眼睛睁得酸痛。
很快,我父母夸张地出现在病房里,然后是一些同学、朋友,再然后是唐初。
他跑得气喘吁吁的,丢下行李包就说:你一直都这么粗心大意,我不在你就摔成这样,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你身边看着你的秦茉,你以后可长点心吧。
”我把头扭到一边去,那一刻我的高原反应好像没那么严重了。
我的青春期,好像也随着那两个月以来反反复复的噩梦,以及那一脚在舞台的踩空,掉入时间巨怪的口中,一去不复返了。
从此他在我心里死了唐初当然没死掉,他好端端的,也跟许甜告了白。
一个人真要一心做什么事,别人是怎么都拦不住的。
当然,他的告白失败了。
许甜说让她思考三天,三天后她给了他答复:我心里还是有柯明一,现在还不能接受你。
”她真是一个礼貌的人。
唐初说:没事,我可以等。
”说得那么卑微,但他是真的决定等下去,也是真的会付诸实践的人。
他决定追随许甜,跟她一起去美国读书。
从小到大,他做什么都很迅速,认定了什么就一定要做到。
他不像我,我活得太随心所欲、无欲无求。
不,如果说此前还有一点追求,那就是希望唐初能永远留在我身边。
那些噩梦回头去看全部变得很滑稽,除了那颗从天而降的陨石有点魔幻色彩外,剩下的不过是凡人的单相思。
正应了柯明一的话,我不是在拯救唐初,而是在拯救我自己。
从我知道唐初喜欢许甜开始,我就在酝酿一场噩梦。
大三升学时,唐初已经去美国三个月了。
从小到大,他从没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。
周末放假回家,我习惯性地走到他家的路口,习惯性地往他房间的窗口看。
他的窗子紧闭,深蓝色的窗帘死气沉沉地垂着,再也不会对我敞开了。
那年的元旦,唐初终于传来了好消息——他在美国追到了许甜。
我看着他大半年都没有动静的朋友圈突然出现他和许甜的亲密合照,以及宣告明显的状态,点了一个赞,然后退出来,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走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街舞社的练舞室。
练舞室灯光明亮,传来隐约的节奏感很强的音乐声。
我控制不住自己往那边走,躲在虚掩的门后看里面一群热血沸腾的跳跃身影,冰冷的身体好像随着那些跃动的身影回了温。
直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移过来一道黑色的身影,我回过头去,就看到了柯明一。
他温柔地看着我,目光像温泉的水。
靠得太近,我一时间被他温泉般的气息袭了脸,脸迅速蔓上绯红。
想继续跳舞?”他问我。
我点点头,又摇摇头。
点头是我的本能让我在点头,摇头是违心的。
因为觉得很抱歉,看着柯明一时觉得无地自容。
进去吧。
”他说,然后推开了门。
没人在意我,音乐继续响动,里面的人继续跳舞,没有人停下来。
我和柯明一站在队伍的后面,跟着节奏一起跳。
我边跳边看着柯明一笑,他也笑了起来。
真奇怪,以前我看柯明一是模糊的,就算他静止的时候好像也从没认认真真地看过他。
如今他跳动着,我却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的面孔,真是好看得不像话。
后来有一天,我和柯明一并肩躺在仙女湖的草坪上,像很多情侣喜欢的那样,看着湖水和大白鹅,看着天上半明半暗的霞光和云彩。
很长时间都只是那么躺着,什么都不说,却很高兴。
我问柯明一很多傻姑娘在恋爱后都会问的问题: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?”柯明一把一只手从脑袋后面抽出来,拍拍草地让我靠过去。
待我靠过去后,他说:练舞室走廊的窗户能看到仙女湖你知道吗?有一天我看到你一个人站在湖边盯着两只鹅看了许久,后来抹着眼泪走了。
再后来在街舞教室里看到你一个人对着镜子跳舞,有一瞬间你忘记全世界的样子映在镜子里,那种时候的你有致命的吸引力。
发光发亮的人,其实很难看到自己的光芒。
”我心里暖得像大白鹅的羽绒,那一刻我很确定地知道,唐初在我心里早已经死”了,但有另一个人活了过来,连着我的心脏一起鲜活地跳动。
至此,是告别,也是告白。
——原文载于2019年爱格2A【他将死于一场告白查看网站:他将死于一场告白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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