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你去看过海么？每个成年的男女都会时不时去那里朝圣，然后在有缘的时日，同在海边遇到的有缘人结下连理。 这是海村亘古未变的传统，如同那巨大的红褐色礁石。 』——题记一我从小时便向往那样的传说。 海边奇花异卉林总丛生，当是世间最富丽的珍宝和宫殿都无法匹敌。 海上鸣啸着遥远的龙吟，像平日雨天所能听到的惊雷滚滚，但更震撼千倍。 若站在海畔的沙滩上，拂面的海风和脚下的细沙共同按摩着周身的每一寸肌肤，带点湿气的清新弥漫整个鼻腔，温软的触感流淌在趾间。 当是比村中热闹非凡却也拥挤异常的集市来得清静。 也当是比石板路上叮当作响的聒噪车马来得恬然。 又当是比院落里缓慢到粘腻的夏日斜阳来得猛烈和深情。 这并不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。 我虽未见过佳人的婚礼——那要在海畔举办，尚未成年的孩子还不能前往——却见过那些朝夕相处的眷侣，被村里柴米油盐的日常生活磨得焦头烂额之后，抽出三五天的时间赴往海边度假，再见时便容光焕发。 我于是更笃定了，大海是有魔力的，就像那古老故事里的回春妙手，仙药灵丹。 按规矩，海村的少年少女们，要年满十八岁才能向海启程。 因为据说一路上荆棘密布，乱石横陈，险象环生。 有顽劣大胆的，十六七岁也曾背着大人们偷偷造访，我也是知道的。 有幸提前一饱眼福的他们，回村来告诉我他们的秘密，他们身上带着伤痕，眼里却闪着光点，身上似乎仍残留着清晰的盐味。 二而我的征程却，很意外地，那样波澜。 满十八岁是在一个盛夏，而我大病不起。 那是海最美的时节，却被我擦肩而过，从此就像再也无缘。 入冬时我终于痊愈，家人劝我等到来年春夏再动身，我却早已急不可耐，执意要翻越冰封的崇山峻岭。 山路的坎坷名不虚传，我感觉自己就像半条命扔在了路上的野魂。 拖着几近虚脱的身躯，我蹒跚踉跄过最后一程。 海天的分界线就在我面前，一望无际，魂牵梦萦的蓝。 才是一切破灭的开始。 我嗅到诡异的气息，风吹来海面的咸腥，也吹来周遭花卉不知名的异味。 海是永不结冰的，岸边的植物亦如此，叫不上品种的藤蔓和萼片铺天盖日地生长，张牙舞爪，肆意散发着诡异的光和热，令人晕眩。 脚下是凝滞的沙，每一步抬脚都会导致缓缓的沙流，就像某种超自然巨物缓慢而可怖的苏醒。 听不到龙吟，什么也听不到，只有一片沉喑到甚至不能被称作静谧的死寂，如行将就木的秋天的最后一汪漂浮着打转落叶的死水。 并不是海的问题。 我知道得清清楚楚，是我的问题。 因为即便是寒冬，也不只我一人前往海边。 我见到那些早早便越了矩的叛逆者，与我几乎同时成年的他们，彼时正坐在岸边成双结对，足膝惬意地拍打在海面。 他们用余光瞥到我的出现，臂膀一挥正要振奋地叫我的名字，我则拼出仅剩的一丝力气和意志回过头去，绝不能对上他们欢欣的眼神。 三那天晚上我做了梦，是有关海的梦。 我梦见龙吟一般的浪涛，芬芳的花木，轻软的沙。 梦里，我哼着无调的小曲，海风拂过我的身体，我如醉如仙。 但在梦里，一切都氤氲不清。 做梦时方能骗过自己，醒来便再不能。 太过硬朗可触的现实横亘在我面前，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任何他物。 那晚的梦里我愉快地眯着双眼。 醒来后哭湿了客栈的枕头。 我醒得太早，所以是哭了整夜。 其实没有写完，但就这样吧。 有太多事情都不能强求。 作者半潮生【海，如我一人的永无岛一般查看网站：海，如我一人的永无岛一般】